37.

這個屋裏愁雲慘淡，蘇慕不在，就像是支撐這個房子的大梁被抽走了，剩一個搖搖欲墜的框架在支撐著。

顧明軾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，顧言幫他向單位請了幾天假，劉轍特意向高逸要了假期，要在家裏陪著他。

“我過去你家吧，你要照顧顧明軾，我幫你照顧家裏。好嘛？”

“這樣不好吧，你自己都是要別人照顧的人，你怎麽幫我照顧家裏？”

“我什麽時候要別人照顧了？”高逸抗議。

劉轍道：“可是你真的會照顧人嗎？”

“為什麽要懷疑我？”高逸威脅道：“你不讓我過來，信不信我不給你放假？”

劉轍妥協道：“好吧。”

你是大哥你說啥都行。

於是，高逸從李奕其那裏大包小包的都拿過去了。

李奕其看著急哄哄要走的人，道：“你去了那裏好好看著他們啊，蘇慕的下落還不定，先穩住他們的情緒，知道嗎？”

“說真的，蘇慕能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大？”

“難說，”李奕其道：“不知道為什麽，我總有個感覺，蘇慕還活著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高逸道：“你又不清楚倒是發生了什麽事，為什麽就認為蘇慕還活著？”

“我跟蘇慕接觸過，很多次，他是個很聰明的人。他會懂得如何保全自己的。”

“就憑這個嗎？聽說跟他們去的人都認為蘇慕活下來的機會不大，憑什麽你就能憑借這個認為他還活著？”

李奕其笑笑，道：“奇跡從來都是由人創造的，你越是認為他不可能發生的，他越是有可能發生。”

高逸覺得，李奕其一直有一種迷之自信。不過，這一次，他真的很希望李奕其的感覺能是真的。

他也算是和蘇慕比較熟悉了，那麽好的人，不該就這麽消失了的。

顧言下班的時候，看到高逸正在車上往下卸行李。

他這是，把家搬來了？

高逸向他招招手，也不客氣：“顧言，過來幫幫忙，我在你們家先住幾天。”

“劉轍知道了？”

“他讓我來的。”

顧言點點頭。

高逸把行李塞到他手裏道：“李奕其這幾天有點忙，他讓我好好看著你們。”

顧言擡頭看了看他，道：“是，是嗎？”

那是不是這幾天都看不到他了？

顧言還是太天真了，不只是這幾天看不到他，是接連著很長的一段日子都看不到他。李奕其忙的腳不沾地的，每天像陀螺一樣，轉啊轉啊的。

難得可以讓大腦休息一下的時候，看著窗外出神，想見他的時候，就告訴自己先要坐到與林瑜的承若。做不到的嗯話，即使是他們在一起，他也不能給顧言一個安穩的環境。

顧言每每和他說了幾句話，李奕其就把電話給掛斷了。心裏總有些難受，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。

高逸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：“別想那麽多，李奕其真的是忙公司的事。他爸要求公司在他的手下，要更上一個階段。這個時候是他最忙的時候了。”

顧言點點頭。

他願意去相信高逸的話，可是他也幫不了什麽，也不能見他。加上蘇慕也沒有一點消息。心裏總是覺得很不暢快，很難受。

在公司也沒精打采的，懨懨的。

回到家，就看到顧明軾坐在蘇慕的房間裏發呆，而劉轍則一直陪在他旁邊。

高逸的決定是對的，他們三個真的需要一個比較冷靜的人在身邊。

“這樣吧，明天我帶你們的出去一趟好不好？”

“去哪裏？”

“去海邊。”

也好。顧言點點頭。

顧言和劉轍好說歹說的把顧明軾架了出去，高逸把他們帶到了海邊。

他們的那個地方是沒有其他人在的，是高逸特意拜托朋友找的地方，顧明軾他們需要一個把心裏的苦發洩出來的地方。

不然憋在心裏久了，可能就郁郁成疾了。

海是看不到邊際的，這個時候的海風很大，把他們的衣服都吹了起來了。海水很藍，仿佛能包容一切。

高逸一直覺得，海水與天空的交界線很美。

“你們就假裝蘇慕在你們的面前，把要說的話都說出來好不好。”高逸道：“海這麽寬大，會把你們想說的話帶到他身邊的。”

顧明軾被風吹得瞇起眼睛，想到他，心裏一陣陣的難過，這麽久了，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。他一直都很希望，蘇慕上忽然有一天就回來了，回到了他們的身邊。

這幾天，他對家裏的任何聲響都很敏感，尤其是半夜聽到門鎖想起的聲音，會忽然的跑出去，看看是不是蘇慕回來了。然而每一次換來的都是失望。不是蘇慕，蘇慕還沒有回來。

他會在哪裏？他是不是真的能回來？顧明軾很矛盾，一會兒相信他還能回來，一會兒又覺得不可能了，生存的幾率太低了。想勸服自己接受事實，也總也做不到。

每一次他擡頭看著屋裏的時候，老是覺得有他的影子，蘇慕在，他就在身邊。就連老蘇老顧跑過來安慰他，他都能想起蘇慕把它們帶回來的情景。

它們長大了，帶他們回來的人卻不在了。

顧明軾總是摸著它們的頭說道：“你們去把蘇慕帶回來好不好？”

劉轍心裏也不好受，看著顧明軾發瘋似的尋找著蘇慕的影子，捕捉著一點一點的希望。那邊找人的卻遲遲不能傳回消息，一次一次的說找不到，找不到。

他們的心也在時間的消磨中慢慢的變得破碎。

他們四個人生活在一起了那麽久，那個屋裏到處都是他的影子。如果他真的離開了，他們又是不是還有勇氣在那裏繼續的生活著。

“蘇慕，你個混蛋，到底什麽時候才回來？”顧明軾一邊流淚一邊喊道：“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，你還活著是不是，你回來啊，你回來啊。”

“蘇慕，你再不回來，我就把老蘇老顧趕出家門，你信不信？”

“你不會不管我們的，你快回來啊，沒有了你，家裏總是少了很多東西，那個地方是不完整的，你能不能快點回來啊？”

“你是不是有什麽理由回不來？你告訴我們啊，我們去把你接回來好不好？”

三個一人接一句的道，好像蘇慕真的在對面笑瞇瞇的站著，看著他們。

真的很希望，蘇慕能聽到他們說的話。

然而海風把海水吹起來後，一個浪撲過來，仿佛又把他的影子打散了。顧明軾伸手想抓住他，卻什麽也摸不到。

回去的時候，顧明軾還是緊緊的抱著劉轍不放手，他需要抓著一點實物，不然他總會覺得自己所面對的一切不是真的。

如果真的不是真的，那該多好。

高逸默默的把車開了回去，在轉進去的時候，車燈照到一個影子，五官輪廓很像蘇慕的一個影子。

他不敢聲張，怕只是空歡喜一場。也怕再引起顧明軾的心情的起伏。

懷著忐忑的心，小心翼翼的把車開了過去，讓車燈可以把他照亮。

高逸看清楚了，那不是蘇慕，那只是一個中年婦女。手裏拿著紙條，似乎在尋找著什麽。

顧言也看到了，他瞇著眼睛想看清楚一點，那個人影很熟悉，很熟悉，到底是誰呢？

劉轍道：“那是蘇慕的母親啊，她怎麽來了？”

對了，是蘇慕的母親。顧言想起來了。

兩人對視了一眼，疑惑，她怎麽過來了？

他們都不敢通知蘇慕的父母，都在抱著最後一絲希望，希望蘇慕還活著。他們也不敢告訴李伯，李嬸他們，他們方已經失去了一次自己的孩子了。蘇慕跟他們的感情很好，蘇慕還承諾過，他會好好的照顧李伯李嬸的，把他們當做是自己的父母一樣。可是一轉眼，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，他們能承受得住打擊嗎？

顧明軾低聲道：“可能是單位的人通知了伯母了，”

車上的人陸續下來，顧言走到她身邊道：“伯母，我是顧言，你還記得我嗎？”

江琦楞住神，然後道：“記得，小顧啊，我聽說蘇慕出了點事，所以想來你們這裏先住一段時間，可以嗎？”

“可以的。”

蘇伯母是看起來很文雅的一個人，斯斯文文的。

高逸能看得出她心裏是有點難過傷心的，但是她把自己的情緒控制的很好。

“伯母，我幫你把東西提上去吧。”顧明軾上前一步道。他的聲音有點沙啞，與他這幾天動不動就掉眼淚和剛才在海邊喊的那幾嗓子有關。

“你就是顧明軾，是嗎？”

他們之中，是只有顧言見過一次蘇慕，他們都是在照片裏看過，還有蘇慕房間裏書桌上擺放著的與母親合影的照片。

所以，蘇伯母是不認得他們其他人的。

“是啊，伯母，我是顧明軾。”

“伯母，我是劉轍。”劉轍向前一步道：“他叫高逸，也是我們的朋友。”

蘇伯母點點頭，道：“蘇慕都跟我提過你們。”

“伯母，我們先上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顧明軾把她的東西放到了蘇慕的房間裏。江琦一進門就看到了那張照片，在照片中，他們都笑的很開心。

而如今，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看著照片了。

江琦的淚壓制不住的掉下來了，打濕了他的書桌。

門口想給她倒一杯水的劉轍默默的退了出去，把門輕輕的關上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嗷嗷嗷，虐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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